烟岚云岫

一个很随便的人

如果

复习的时候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想着如果师姐姐夫不死金凌的生活会多好,然后就写了这个,我发现……我根本没办法把这种情况下的忘羡凑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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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魏无羡受邀参加了金小公子的满月礼,先是贺礼力压众人,又是接过金小公子逗了好一会,仙门人士便都有了一个清晰的概念:
先不论金老宗主如何,哪怕就看在他妻子的份上,金子轩这位下任金家家主对夷陵老祖就会是颇为偏袒的。

于是对于魏无羡虽是褒贬不一,众说纷纭,仙门世家和夷陵乱葬岗还是保持着微妙的和平。魏无羡也就心安理得地在他的老巢里种着土豆,改他早年做出来的物件,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这几天,他不眠不休地忙活,总算是把风邪盘的第四版改好了,揉了揉发酸的脊背,他正想出门找温宁测试,温宁就先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魏无羡道:“嗯?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这盘效果如何。”

温宁结结巴巴道:“公、公子你,晚点再测试吧,金小公子来了。”

魏无羡挑了挑眉,这些年,金子轩性情平和很多也沉稳很多,对金凌虽是疼爱却绝不溺爱,连带着金家上下都不会太过纵容他。江厌离固然温柔亲和,他一个男孩也不好总粘着母亲。江澄固然疼金凌疼得紧,本身的性格就摆在那,舅甥二人经常就是一个教训一个顶嘴,只有魏无羡,那叫一个溺爱,又喜欢带着他四处野,虽然金凌口头上总是嫌弃他,和他一起却也快活的很,就时常以各种理由跑来找他。

魏无羡出了伏魔洞,就看见金凌和温苑站在树下不知说着什么。魏无羡站在原地不动,金凌他们发现了站在这边的魏无羡,便急恍恍地跑过来,还未走进,金凌就先开口喊:“魏无羡你干什么不说话,我在等你你不知道吗!”

魏无羡回了句他已经说了不下百遍的“叫师叔”,金凌也顶了句他已经说过不下百遍的“不叫,你现在又不是江家人”,魏无羡摸了摸下巴,道:

“嗯,我只是在想事情。”

“你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爹是不是不给你饭吃,怎么比阿苑矮那么多。”

“你想死!”

温苑站在一旁劝架:“阿凌毕竟比我小两岁,羡哥哥你别欺负他了。”

魏无羡避开金凌挥过来的拳头,手指戳上金凌的脑门“欺负的就是他,阿凌你看阿苑多乖,喊我哥哥,你就跟你爹你舅舅一个样,也多学学你娘啊。”

金凌再次挥拳“要你管!”

闹够了,把两个小朋友带到饭厅,魏无羡这才正色道:“你今天又是干嘛来了,先说好,新的风邪盘还没完全做好,想要也得下次。”

“谁要你那破盘子了!嘁……下次再来估计就得好久以后了。”

金凌自己倒了杯茶,一边骂难喝一边还是喝了下去,脸上愁云惨淡。魏无羡知道他有心事,也不开口,温苑也乖乖坐在一旁不出声。等了半晌见没人接话,金凌瘪瘪嘴,还是自己公布了答案。
“我爹说……要我下个月去姑苏求学。”

听到这里,魏无羡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真的啊!?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几坛天子笑,好久没喝了我一直想着,那滋味,真是人间极品。”

金凌忍无可忍道:“你的感想就是一坛破酒!?不说点别的!?”

“不是一坛是好几坛,你只带一坛都不够我解渴……行行行别打了,对了,还有,云深不知处那规矩,三千多条,你好自为之。记着不要宵禁后翻墙,不然给蓝湛逮着了要你好看,当年就因为这个他到现在都不肯跟我做个朋友。”

金凌惊讶道:“你以为我是你啊!不是,你在云深不知处还干过这事!?难怪含光君每次见了你都那么生气。”

“嘿这算什么,我当年还……”

魏无羡眉飞色舞地给两个小朋友讲当年自己的“丰功伟绩”,把两个小朋友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金凌评价道:“你丢不丢人!”

金凌在乱葬岗玩的天都快黑了,夜路不敢走,魏无羡就带着温苑送他下山,走到山脚,金凌停住脚步,似乎是在纠结说点什么还是直接离开,最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

“魏……师叔,你……”

“诶,乖,好师侄,有什么事?”

金凌强忍住想冲他翻白眼的欲望,道:“你能不能……让阿苑跟我一起去?”

温苑听他提起自己,惊讶道:“啊?我?我怎么行?”

魏无羡沉默不语,其实他知道金凌在想些什么。这孩子在金家江家连个同龄的玩伴都没有,只能三天两头跑来乱葬岗找温苑一起玩,以他这性格想在姑苏那种家风死板的地方想交到朋友根本是天方夜谭,可温苑毕竟是岐山温氏的后人,先不说江澄愿不愿意带上他,即使真的去了,怕是也只有受欺负的份,到时候连带着跟他一起玩的金凌,哪怕家风严正如蓝家,雅正如蓝忘机,不会允许欺凌一类的事发生,终究会给人留下话柄。

“不行。”

魏无羡最终还是只能一口回绝,不论金凌如何说辞他都只能这么回答。虽然不愿意承认,如今这些温家人之所以能苟延残喘到如今,金子轩的努力是决不能省略的。哪怕就是为了不欠人情,他也不能让温苑离开这里。

金凌明白了他怎么说都不会有用,只能神色黯淡地离开了。

毕竟已经过去多年,纵然追捧者无数,夷陵老祖也依旧是一个门生都没有收,就连他所做的诸如招阴旗、风邪盘,也多是通过金凌传出去的。哪怕再坚持的人,十年也足以耗尽他们的激情。以是乱葬岗下已经没有过去那人山人海了,魏无羡也乐得自在。

他领着温苑往回走。虽然长期和温宁呆在一起,温苑不似温宁那般毫无主见,是个阳光的大好少年,灵力强盛,平时跟着温宁学温家剑法,不时和金凌切磋几招也总是水平相当,若是能入世,必然又是一个年轻才俊,然而……

“羡哥哥。”

“……嗯?何事?”

温苑忽然开口,把正沉浸在思绪里的魏无羡吓了一跳,回头见温苑低垂眼眸,似有所思。

“我在乱葬岗上过的挺好的,您不用为我操心。情姑姑,宁叔叔还有奶奶他们都在,我已经很知足了。”

“啊……哦……”

魏无羡没想到温苑竟是猜出了他在想什么,一时有些尴尬,温苑忽然笑了:

“其实我有点羡慕阿凌可以去蓝家求学,方才真应该拜托阿凌帮我跟含光君打声招呼的,不过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应该是记得的,蓝湛这人记性挺好,比我好。”

听他这么说,温苑似是想起了什么,笑道:

“前辈,姑姑让你出关了就去跟她打声招呼,你是不是忘了?”

“哎呀!完了完了。”魏无羡一拍脑门,拉着温苑就是一阵跑,争取在温情发现他不在伏魔洞后火气进一步扩大前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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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在同年岁的孩子里没有玩得好的,于是他到了云深不知处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和同龄人打成一片,而是去寻找魏无羡提到过的那些他犯过事的地方。

云深不知处在射日之征中曾被烧毁过一次,他挺怀疑魏无羡说的那些地方是不是还长那样,毕竟门口的规训石上刻着的家规就从魏无羡说的三千加到了四千。他粗略的看了几眼,立即就明白了为什么魏无羡和江澄对这里如此深恶痛绝。

他顺着魏无羡说的路线走,还真碰到了几个和他描述颇为吻合的地方,比如他前面的那间屋子,据魏无羡所说,他曾爬到那屋子门前的树的树顶上去过。金凌问他没事干嘛爬人家的树,魏无羡就是支吾着不肯说,不过他记得,曾经江澄在他面前哼着鼻子嘲讽过:“他就是得瑟,你下次带上你小叔送你的狗去,你看他怂不怂。”,于是他就真牵着仙子去,魏无羡一见到仙子,“咻——”地一下就蹿上了树,到了吃饭的点,温情站在树下骂他也不肯动,只是一直歇斯底里地嚎:“带走!!——金凌你快把你的狗带走!——”估计他会没事爬树,跟狗脱不了关系。

金凌想想觉得好笑,一个没忍住就噗嗤笑出了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吾速随?搔损魔?(你是谁?笑什么?)”

金凌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着蓝氏家袍,系着云纹抹额的少年倒立着在面前的纸上写着什么,他一手撑地一手执笔,嘴里还要叼着自己的抹额防止过长的飘带沾染墨迹,看起来极其辛苦。

“……”

金凌说不出话来了,他只听魏无羡说过蓝家一言不合就要罚抄家规,可没说要倒立着抄啊!

他心中忽然油然而生一阵对魏无羡的敬意,倒立着罚抄都不记心,这人在专注自我的方面实在是太有本事了!

“景仪,含光君让我来看你抄完了没。”

金凌回头,只见另一个蓝氏弟子走了过来,问倒立的人话,那被称作景仪的少年兴奋地呜呜了两声,终于站起了身,把地上厚厚一摞纸交给了那名少年,少年朝金凌躬身一礼,验了验他的抄写,朝景仪点点头就离开了。蓝景仪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回头冲金凌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是谁,跑到这来干什么,还冲着树傻笑,你不知道我们家有家训是不能无端哂笑吗?”

金凌气闷:“我怎么傻笑了,这你也管,你自己也才罚抄完吧?我就不信你犯的事能比这小。”

蓝景仪挠了挠头:“我就是上课不小心睡了一觉……”听到金凌嗤了一声,回嘴道:“而且你到底是谁,金家的吗?跑这来干什么。”

“我有名字!金凌!”

蓝景仪恍然大悟:“噢!你就是上次那个拿着夷陵老祖做的东西往人家家里招了几千只走尸的那个金如兰啊!”

金凌气急败坏道:“不许叫那个名字!而且那只是失误!我怎么知道那东西那么厉害!”

“不是失误难道还是故意的啊,听说当时那户人家吓得当场口吐白沫晕过去了好几个……诶又扯远了,你到底来干嘛的?”

“我就是来看看不行吗!反正之后一年都要呆在这,还不能熟悉一下环境!”

“你熟悉就熟悉,那么大声干嘛!脾气这么大,你是大小姐吗!”

“你说什么!?”

金凌和蓝景仪吵得一声比一声高,终于把方才离去的少年引了回来,一人挨了一顿训以后不欢而散,金凌刚开始还碎碎念骂着蓝景仪,后来被与魏无羡所言如出一辙的风景事物再度勾起了兴致,天黑了都没有发现。他到了一处墙头,据说这里是魏无羡和蓝忘机第一次过招的地方,一时兴起就想爬上去试试,结果不远处一个声音把他吓得几乎魂不附体,顿时滚了下来。

“云深不知处禁翻墙。”

金凌趴在地上,看到一双纤尘不染的靴子步行至他面前,在心里咒骂了魏无羡几句,还怀着侥幸心理一动不动地装死。

“起来。”

于是金凌就爬起来了。

“我……我就是来看看,我没翻上去,也没打算翻上去……”金凌不敢抬头,含光君的威名在他们这一代较蓝启仁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心里懊悔本想为家里争光,结果就因为学了魏无羡第一天就被含光君抓了个正着,这事传回去,他以后都别想去夷陵了。

(魏无羡你去梦里喝天子笑吧!这下死定了!)

蓝忘机的声音依旧是毫无波澜,虽是问句,却是肯定语气:“你是……兰陵金氏的金如兰。”

金凌有些意外含光君居然认得他,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并没有和蓝忘机打过照面。好奇心胜过了恐惧,他抬起头,见蓝忘机目光黏在他的腰侧不移分毫。他低下头,就看见一只精巧的银铃正在轻轻晃动,发出灵动的声音。

金凌心中雪亮,这只铃铛是魏无羡在他满月时送给他的,他从小便不离身。这铃铛随身携带便能驱赶邪祟,当年魏无羡送给他时还一度轰动整个修真界,不少人虽然明白此等宝物金家不可能转让,还是想要借来一观,然而这银铃认主,除了被金凌佩戴,其余时刻一概不起作用。

当时的满城风雨,不知多少是羡慕魏无羡叛逃江家还有金家庇护,还是感叹金家只是娶了江家长女便能和魏无羡攀亲带故捞点好处,也是因为这只银铃,金光善暂时压下了对魏无羡那枚阴虎符的垂涎之意,不过他这一步棋走的是真的好,如今夷陵老祖做出来的东西永远都是金家和江家先用上,两家为此捞到了不少好处,如今金光善身死,夷陵老祖就更是高枕无忧了。

金凌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那枚银铃,却不小心触得它响的更厉害了,不由心下哀叹倒霉。含光君和夷陵老祖互相看不顺眼是众所周知的,虽说含光君此人美名远传,金凌却还是不由得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魏无羡的名声波及。

“他近来如何?”

“……啊?”

金凌花了好长时间才理解蓝忘机说的他是指魏无羡,心下骇然,还是老老实实答道:“他……他挺好的。”

“如此,尚好。”

蓝忘机不看他,目光挪到了方才他爬的那面墙,沉默片刻,道:“你为何来到此处?”

“魏……师……前辈说的,我就来……”

金凌见自己似乎不会受罚,心下一松,就老老实实全盘托出了,正懊恼自己说话怎么不经大脑,他忽然听到蓝忘机有些颤抖的声音,惊讶之余抬头望去,只见蓝忘机眼中满是动摇。

“他……记得?”

“额,嗯……”

金凌有些懵了,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不敢动,只能站在蓝忘机身旁等他走。蓝忘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对他道:
“你还有哪里要去?”

“啊,我……就剩下藏书阁……”

“我带你去。”

“啊?啊,哦……可是好像快要宵禁了……”

金凌受宠若惊,不过他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经他这么一提醒,蓝忘机脚步一顿,缓缓道:
“今日……无妨。”

金凌由心至身的被天雷轰了个外焦里嫩,身形摇晃地跟着蓝忘机走,他想把这件事告诉魏无羡想的抓耳挠心,暗自懊悔自己为什么不临走的时候来参观,只希望现在就御剑飞去夷陵揪着魏无羡跟他讲,然而他又直觉这件事最好不要说,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要告诉。百感交集的到了藏书阁,不出所料,窗外果然有一棵玉兰树。蓝忘机望着那棵树,道:

“不是那棵了。”

“额,嗯。”

“他跟你说了这里的什么事?”

“额,他说他在这里罚抄……”

“嗯。”

“他还说您监督他,他写字条给你你都不理他。”

“他无聊。”

“嗯,是……他说你当时就只说无聊。”

金凌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他好像看到蓝忘机脸上出现了转瞬即逝的笑容。

“还有呢?”

“额,他给你看了……看了……”

金凌说不下去了,满脸通红的,他发现蓝忘机眉毛似乎抽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忍耐什么。

两人都闭口不言,片刻,蓝忘机又道:
“他还好吗?”

“嗯,很好。”

“他和温情如何?”

“啊、啊?他和温情没怎么,老样子。”说完金凌又担心蓝忘机不知道老样子是什么样子,补充道:“一个天天生气,一个嬉皮笑脸。”

“他和温宁如何?”

“额,挺好的,他总是让温宁帮他搬东西,那么重,也就温宁脾气好……”

“温苑如何?”

“阿苑他也很好,现在比我要高那么点,但是只是因为他比我大!我会赶上他的!他的资质很不错,在我家估计都可以排前三,剑也用的好,和我相当,我本来也拜托魏……前辈让他也一起来,可是前辈不肯……”

蓝忘机沉默不语,半晌又道:

“他觉得……我如何?”

“他说你……雅正,有点,额……古板……”金凌看到蓝忘机的脸色渐渐黑下来,慌忙又道:“不过他说,他说”

“你很有意思,人也很好!”

蓝忘机目光微动,金凌见他好像不生气了,总算松了口气,他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到蓝忘机说:“回去吧。”

“啊?”

“看完了,回去吧,外族子弟的居所在右边。”

说完,蓝忘机就自顾自离开了。他走了许久金凌都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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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回到静室,呆坐在忘机琴前,半晌,抬手弹了一曲。曲调舒缓宁静,平和动人,可他弹到最后却有些弹不下去,悠悠起身,上榻。卯时作,亥时息,此前数十年,年年如此。

魏无羡提着躲过温情的眼睛偷偷顺来的四叔酿的果酒,和温苑并排坐在树林后的悬崖边,他日日来此,这山风总能让他享受片刻沉浸在回忆里的快乐。

“魏前辈,阿凌今日应该就到了姑苏了吧?”

“嗯,应该没错。”

魏无羡提起酒坛子,拍了拍,仰头干了大半,甩袖抹嘴道:“等他回来了就有天子笑喝了,等你尝了天子笑,你就知道酒有多好喝了。”

温苑只是笑,静静望着远处依稀可见的莲花坞和更远处看不见的云深不知处。魏无羡跟他一起看,不知哪来的兴致,他拿出陈情,送至嘴边吹出一段悠扬的乐曲。虽说他平时吹的曲子也都很好听,可总叫人毛骨悚然,阴气森然。这曲子却是听过在人心中洒下几滴暖暖的清泉,听惯了名曲口味极叼的温苑也忍不住赞道:“好听。”

“那是!”魏无羡美滋滋的接受赞扬。

“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啊?”

“名字?”魏无羡一怔,他只是忽然想起了这么一段旋律,却不记得是在哪听过,叫什么名字了。
“不记得了,哎,好听就行了。”

说着魏无羡把剩下的一点酒也喝干了,道:

“好喝是好喝,就是太少,明天多拿点。”

温苑笑道:“让姑姑知道你就惨了。”

魏无羡骂道好小子,拍着温苑的肩哈哈大笑。
今后无数年,也会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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