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岚云岫

一个很随便的人

花花生贺(虽然晚了半小时)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英俊年少的太子殿下在深山里修行,有一天夜里,他遇到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这位客人年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脑袋上缠满了绷带,身上脏兮兮的,绷带也脏兮兮的,像是个小乞丐只有从绷带中露出的一只大眼睛明亮清澈。他小心翼翼地敲开太子殿下的金门,又小心翼翼地道:“我家里人吵架,我被赶出来了,没有地方去,你能收留我吗?”
太子殿下欣然接受,将他抱进了屋子。
小乞丐实在是太脏了,他在太子殿下的怀里缩成小小的一团,还是把太子殿下洁白的金丝道袍弄脏了,他害怕道:“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你会不会把我丢出去?”
太子殿下笑眯眯地说:“不会呀,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太子殿下的餐桌上摆满了美味珍馐,小乞丐犹豫了很久,可他实在是太饿,还是吃了起来,太子殿下看到他吃的饱饱的,很高兴,他说:“你要不要去洗个澡?我帮你换绷带吧。”
小乞丐捂住了脸,他不想洗澡和换绷带,他害怕道:“你会把我丢出去吗?”
太子殿下和颜悦色道:“不会呀。”然后他把小乞丐抱到他的大金床上去睡觉了。

第二天,太子殿下醒过来的时候,小乞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脏脏的被子和杯盘狼藉的餐桌。他打开门,在门口看到了一朵小小的白花,太子殿下捡起花,放在鼻子边闻了闻,开心道:“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万人唾骂的逃犯在小镇里藏匿,有一天夜里,他遇到一位神秘的客人。

这位客人穿的像个士兵,身上有脏脏的血迹,但是看起来有十来岁,脸上还缠着绷带,只露出的一只眼睛坚毅勇敢,他的个子已经要和逃犯差不多了。逃犯小心翼翼地打开木门,问道:“你是谁?”
小士兵道:“我的家在战乱里没有了,你可以收留我一晚上吗?”
逃犯沮丧道:“可以,但是我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
小士兵很开心,他道:“没关系!有地方睡就很好了!”
逃犯将小士兵领进了屋,逃犯的屋子很简陋,他们的晚饭也只有粗茶淡饭。逃犯很伤心,他道:“对不起,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小士兵很开心,他道:“没关系!有东西吃就很好了!”

晚上洗完澡以后,逃犯和小士兵挤在同一张木板床上,床很不结实,逃犯还在说,对不起,对不起,小士兵还在说,没关系,没关系。
逃犯说:“你明天就走吧,在我身边会有厄运的。”
小士兵说:“我会走,但我一定还会回来的。等我回来了,我就永远陪着你。相信我。”
逃犯捂着脸,一直说:“走吧,走吧,我什么都不信了。”

第二天,逃犯醒过来的时候,小士兵已经不见了。被子干干净净的,桌子也是干干净净的,就连小士兵换下来的脏衣服和脏绷带也不见了。逃犯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硌得慌,他摸了摸,摸出来了一条挂着一枚戒指的小红绳链子。绳子很红很红,就像小士兵身上的血迹,戒指很亮很亮,就像小士兵的眼睛。
逃犯握紧了小链子,闭上了不停地掉眼泪的眼睛。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爱收破烂的道长在村庄里居住,有一天夜里,他遇到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这位客人身材高挑,身着红衣,一把红伞收起拿在手上,俊秀的脸上一个黑色眼罩让他的俊美与杀伐之气达到了绝佳的平衡。

破烂道士有点看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低头轻咳一声,道:“这位朋友深夜造访,不知是有何事?”客人微微一笑,道:“我要去寻我的心爱之人,途经此地,不知可否借住一晚?”

这下破烂道士可有些为难了,他的道观十分破旧,宛若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要倒的样子。这位客人一看便是富裕家庭长大的,怎么住的惯?

客人看出了破烂道士的窘迫,微笑却又用可怜的语气道:“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没合眼了,不管是什么样的食物什么样的住处,我都可以接受。我身无分文,住不起客栈,只能恳求道长哥哥收留一晚了。”

破烂道士这才心神稍定,领着客人进了屋。道观内部并不像外面看来那么可怜兮兮,但也算很简陋了。观内的贡台之上摆放着几盘卖相诡异的菜肴,那是道士自己做的。他本想将这些东西倒掉,去拿些村民们给的馒头包子之类的食物出来,这位饥肠辘辘的客人就已经就着盘子吃了起来。他吃的津津有味,仿佛在吃什么美味佳肴,一桌的菜不到半柱香就被他吃光了。

道士很高兴,但是他不可以表现出来,小心翼翼地问:“会不会很难吃?”客人笑道:“非常好吃,我心爱之人做的饭,一定也这么好吃。”

道士心里又是甜丝丝又是酸溜溜,他默念了一遍道德经,便铺起了床。

破烂道士没有床,只有一张席子,他十分愧疚自己没有备份一张,客人却不介意什么,老老实实躺在了一边,给道人留下了充足的空间。破烂道士心中感激,也在他身侧躺下了。

往日,任他天打五雷轰,道士都可安然入睡,今日却不知为何无法入睡。他不敢翻动身体,生怕搅了客人的清梦,只得尽力挨到天明。他正试着默背道德经打发时间,就听客人说:“睡不着吗?”

破烂道人以为是自己不自觉发出了声响,不住的感到内疚,连声抱歉,客人却道:“我本就也睡不着,我很快就要找到我的心爱之人了。”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破烂道士心里一苦,忍不住道:“你的心爱之人,一定十分优秀吧。”

客人笑道:“是的,我喜欢他了很多年,可是一直没能追上。”

破烂道人气愤道:“怎么会,你这么好。”说罢,他听见身侧传来轻轻的笑声,这声音像小猫的爪子一般在他心里挠了一下,痒到了心底。他正想说些什么,客人道:“睡吧。”他只好把涌到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过这一次,他很快就入睡了。他快睡着的时候,隐约听到一个声音在说些什么,却连分辨都没能顾及,就沉入了梦乡。

    破烂道士一觉醒来,看到自己的身侧空空的,他多少也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他坐在席子上,把手放在客人原本睡着的已经冰冷了的地方,呆呆地出了神。

过了许久,他隐约听到了门外响起了“哐当哐当”的声响。他猛地从席子上弹起来,撩开门帘,是的,他的道观连门都没有,只有一挂绘着驱魔符咒的帘子,他往外一看,就看到客人正提着一把斧头忙活,似乎是在做门,道士出来的时候门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客人擦了擦额间的汗,举起门对道士说:“既然要画符,还是画在门上比较好。”

从此客人就在破烂道士的破烂道观里常住了。他告诉道士他叫三郎,他们常常一起下地帮农人们干活,一起收破烂,一起睡觉。道士从不问三郎何时出发去找他的心爱之人,三郎也从不问道士何时加一张席子,两人在观里这般生活,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终于有一天,边境的一座火山喷发了,那是一座可以炼化妖魔鬼怪使其达到绝境鬼王的蛊城,名叫铜炉山,每当它活跃起来,天界都会如临大敌。

于是道士对三郎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虽然我是个收破烂的,但我也是个神仙。铜炉山要开山了,我要前去助阵,可能会很久。”
三郎笑眯眯道:“那带上我好不好?”
道士想了很久,觉得他应该是护得住客人的,便答应了。三郎道:“我想,等我们这一趟结束,我也是时候找回我的心爱之人了。”
道士心中咯噔一下,虽不愿却又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不愿,只得不再细想,两人这便启程去往铜炉山。
铜炉山离破烂道观很远很远,破烂道人没有法力,他们只好徒步前往。他们一路上磨破了不知道多少鞋子,收服了多少妖物,可是等到他们二人到达了那铜炉山,道士心中只遗憾这条路还是太短了。
三郎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道士轻咳一声,连声称是。
他们到达的较晚,山中已是空空如也,两人沿着道路走了许久都不曾见到一只鬼怪或是一位神官,道士疑惑道:“我们是不是来得太晚了?”
三郎笑道:“也许是太早了呢?”
二人又前进了七八里路,就在道士正准备说“要不我们回头吧”时,一个影子从他面前飞速冲过,旁边一块巨大的岩石砸了下来,不过并没有砸到他,因为他已经被黑影拉出了很远。

道士不顾黑影的阻挠,冲着身后大喊:“三郎!”
他原本担心三郎已经遇难,却见一个红衣身影朝此处冲来,他黑发翻飞,速度甚至要胜过拖着他的黑影。
道士心下一松,却见两侧山峦又是轰的一声。这次他看清了,有人在山间设了阵法,一旦三郎穿过,两侧的岩石就会人催动阵法炸开。只见三郎似乎颇不快地啧了一声,右手随意甩动,滚落的岩石就在空中炸开了花。与此同时,山后还传来了一声有些凄厉的吼叫。
道士听到这声叫喊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他反手抓住黑影,喊道:“慕情!”

原来这炸山的和偷人的都是道士的熟人,一个叫风信,一个叫慕情,早八百年道士曾经做过太子,这二人便是他的侍从,如今也都各自成了神仙。
慕情回头道:“你别说话!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道士道:“躲什么?”
慕情急了,他一边加快速度,一边吼道:“你没看到那东西的速度吗?你还觉得那是个人!?”
道士也急了,他努力要挣脱慕情的禁锢,不肯再跑,道:“如果不是你这么拉着我跑,他也不用这样追!”
慕情骂道:“怎么八百年了你还是这样拎不清!”

他急急找了个山洞,本想暂时避一下,没想到洞中竟都是神像,更要命的是,跟道士长的一模一样!!
慕情:“我……操了??”
道士正打算让他别讲脏话,慕情就突然变成了一个白色的茧,道士愣了半晌,道:“看吧,不可以说脏话哦。”
洞中又被丢进了另一个大白茧,道士猜想这个里面应该就是风信了。只见两个硕大的白茧在地上蠕动,道长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殿下。”
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回过头,只看到三郎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他追在慕情和破烂道士身后这么久,还料理了一个风信,竟然完全不带喘。道长心道:“三郎真是厉害啊。”
结果三郎朝他走了两步,就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把破烂道人吓得不轻,他急惶惶道:“有话好好说,你起来。”
“我们成亲吧。”
“……”
道士面露惊愕之色,三郎看到他这副神情,立刻站起了身,笑道:“我开玩笑的……”
“我愿意!”
两人再次面面相觑。道士的耳根忽然烧的通红,他辩解道:“我我我我也是开玩笑……”
“真的吗!?”
二人再次面面相觑。
这次是三郎先笑了起来,他道:“那就算我们两个都没在开玩笑好不好?”
道士也笑了,道:“好。”
道士想了想,突然从宽大的道袍内掏出了他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银戒指,问道:“这个也是三郎的吗?”
三郎不好意思地咳了咳,道:“我当时只有这个了。”
原来不论是被赶出门的小孩,还是家亡身死的士兵,都是他。
三郎微笑的看着道士,突然道:“方才我有一句话没能说完。”
他伸手抱住了他的心爱之人,道:“可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评论(2)

热度(19)